就这样霍珺宁将那样子画下来,当天便拿给了萧桓。
一晃而过这么些年,她早已将此事忘却,却没想到萧桓将它保存至今。
看着那幅画,她顷刻间什么都想了起来。
当年萧桓被指婚霍家,父亲母亲唉声叹气了许多日。
可那时的霍珺宁并不在乎什么得宠失宠,只想着缘分天定,她要对他好一辈子。
可后来,霍珺宁作为本朝不多的女官,在官场沉浮,心中的谋算愈来愈多。
她开始在意萧桓的出身,在意这个有名无实皇子妃的处处受限,将一切火气都洒在萧桓身上。
可明明从前,她不在乎这些。
如今的她,竟然连小时候的自己都比不过了。
心疼地发紧,月光落在雪地上,透出惨淡的光。
被光映着,霍珺宁忽地看见画像背后的轮廓。
她画纸翻过来,却在背后瞧见了另一副画像。
是萧桓的像,比她画的已经长大了不少,颜色也鲜艳许多。
画中的萧桓,穿着大红的喜服,俊朗无双,脸上噙着幸福的笑。
画旁提笔写了一排小字。
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,霍珺宁曾告诉我,我不会孤寂,她会与我相守一生。】
旁边落款的日期,是他们成婚的前一日。
那时的萧桓还被蒙在鼓里,以为和她成婚就能幸福一生。
第12章
拿着画,霍珺宁不愿意,也不敢去想。
到了霍府的萧桓,看着自己身边的柳长青,该有多失望……
画像被大力弄皱,霍珺宁将它死死护在怀里。
“阿桓,是我负了你……”
她想说对不起,可那扇门已经紧闭。
迟来的道歉,和利欲熏心被蒙蔽的深情,都再也来不及。
小春在门外轻声开口:“殿下,郡主走了。”
萧桓点点头,并不意外。
霍珺宁是太子身边的红人,公务缠身,她不可能久留在此。
只等天亮,自己便会踏上前往燕国的马车,在那里了此残生。
刚叫小春去休息,右手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道钻心的刺痛。
那痛感如刀割般,又有些发烫,萧桓骤然变了脸,撩开袖子看去,却见是那道祥云印记。
那个蒙面的异国女人,在他腕上留下的印记,萧桓想了无数办法都去不掉。
这些天来不痛不痒,他也渐渐忘了,却不料今日又痛起来。
印记火辣辣疼着,萧桓刚想拿些创药,却见那道印记慢慢变淡,直至消失不见。
而痛感,也随之消失不见。
看着无瑕的手腕,萧桓有一瞬间的晃神。5
抬头,却见漆黑的天已经透出些鱼肚白。
长夜漫漫,但天已经亮了。
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预兆,他已经脱离了苦海,向死而生。
可是真的吗?
这样的希望,萧桓已经等了太多次。
可哪一次,不是惨淡收场。
……
永安候府。
天边已经透出些鱼肚白,霍珺宁才从皇宫里回来。
柳长青迎上来:“郡主,昨夜你一夜未归。我想你得紧,不知道你肚子里这小家伙有没有想我。”
柳长青说着伸出手,想去抚摸霍珺宁的小腹,顺便勾住她的腰带,如从前一般将她勾去房中。
可霍珺宁看着眼前一幕,心里蓦然一惊。
没想到她竟然荒唐至此,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。
烦躁至极。
霍珺宁只撂下一句:“没睡好便回房休息。”
便不再管柳长青,而是径直走向扶风院。
在青鸾殿与萧桓分开,心好似被生生剜去一块,空的厉害。
下意识地,她想去扶风院看看。
院中一片荒凉,空无一物的雪地上只剩断了一节的木桩。
佣人说是棵红梅,前几日被雪压断了枝叶,便只剩下这么一节木桩。
断裂的木桩像是生出尖刺般,难看地触目惊心。
房中的东西已经被清走,只剩下些杂物,桌旁的角落里却掉了本册子,
霍珺宁捡起,下意识翻开,只见是街上常见的空册子,像书一般装订成册,被写了些字。
是萧桓的字迹。
【二四年一月初一,我和珺宁成婚的第一天,她不太记得我,将另一个男子护在身后,我虽失落,却相信今后山高水远,她终会想起我。】
【今夜是新婚之夜,可霍珺宁却不愿与我接触,不知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……】
【五月初九,郡主自始至终都没来,我愿意等着她。】
【十一月十七,郡主没来,我将她送与我的玉牌挂起,希望她能想起我。】
【二五年四月初五,郡主好像想不起我了……】
一页页写着的话,越来越短,字里行间透出的期盼,也越来越淡。
终于,到最后一页,上面只有一句话。
【霍珺宁,我已经不爱你了。】
。
第13章
霍珺宁的心像是被利剑穿透般,痛得喘不过气。
指甲顿入掌心,半晌,霍珺宁才艰难闭上眼,她欠他的太多了。
“阿桓,我欠你的太多,我会尽我的性命去弥补你。”
翌日,萧桓启程和亲。
作为和亲皇子,代表的是萧国脸面,他的和亲礼排场很大。
此前和霍珺宁成婚时没有的,如今通通送到他面前。
可却是入赘另一个女人。
嬷嬷给他换上婚服,铜镜中的倒影瞬间俊美无俦。
“殿下长得像极了皇后,继承了皇后娘娘的样貌,真是矜贵。”
这话实在讽刺,可偏偏,萧桓只能接下。
“母后貌若天仙,能继承半分神韵已是儿臣的福分。”
听了这话,皇后笑意舒展,将一个玉镯戴在萧桓手上。
“这是本宫出嫁时带的镯子,如今便给你了,本宫心里一直惦记着你。”
看着眼前的皇后,萧桓不由晃神。
上次见皇后,还是他小时候。
那时天气转凉,青鸾殿没有炭火,小春将衣裳都给了萧桓,自己受凉发烧,浑身滚烫。
萧桓担心,偷跑出冷宫,碰上了在御花园散心的皇后。7
他跪在皇后面前磕头:“皇后娘娘,求求您救救小春,让太医去给他看看吧。”
皇后没说话,就看着他磕头,直到额前一片猩红。
“哪来的疯孩子,还不赶紧关回去,别脏了本宫要踩的路。”
冷冷丢下这句,萧桓便被上前的太监给带走了。
他还记得,那时的皇后眼底透着陌然,和现在半点不一样。
原来,所为的情分和仁慈,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罢了。
虚伪地让人想吐,可众目睽睽下,萧桓只能强撑着吐出一句:“多谢皇后娘娘。”
这样的回答,却不能让皇帝满意。
他轻咳一声,语气里透着威严:“桓儿,大喜的日子,你该笑笑。”
皇帝念着他的乳名,面上笑着,语气却带着提醒。
萧桓愣了愣,深深吸了口气,勉强露出一个笑来。
二人这才满意,亲自送他上马车。
马车上的红绸喜庆无比,却也触目惊心。
萧桓一步步走着,心越来越冷。
他的未来应该也是如此罢。
上了轿子,萧桓才终于能有片刻的喘息。
他靠在椅背上,长长呼出口气。
四年前和霍珺宁成婚,他是不敢如此的。
即使轿子里什么都看不见,但萧桓整段路端正坐着,后背挺得笔挺。
透过轿缝,看着外面歌舞升平,萧桓闭上眼。
如今的他,怎么会祈求和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白头偕老。
仪仗摇摇晃晃出了城。
天色渐渐暗了,仪仗却没停,在黑夜中走进山里。
就在要和燕国的使臣仪仗交接前一座山,轿子忽然猛地摇晃起来。
“不许
相关文章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