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晚风裹着细碎的花香漫进窗棂时，又到了柚子花开时节。办公楼前和宿舍楼后面那一排排柚子树花正开得热闹，白瓣黄蕊缀满枝头，像落了一场不化的春雪，连呼吸间都浸着清润的甜，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——这是属于永州高速驻地的四月，是柚子花编织的香氛世界。
去年十月初迁新址的记忆还新鲜如昨。当大巴车拐进永州东的青砖瓦墙内，远远望见这片被绿树环绕的院落时，同行的哪位同事忽然说了句：“你看这楼前的柚子树，倒像是在等着咱们呢。”彼时枝头还挂着青黄相间的果实，圆滚滚的藏在油亮的叶间，谁也没想到，不过半年时光，它们竟以这样盛大的姿态绽放，将整个院子酿成了香的河流。
晨光里的办公楼总被花香簇拥着醒来。上班路上经过那柚子树林，花瓣偶尔会轻轻落在文件袋上，有时是单朵的，有时两三片叠着，像随手别在衣上的襟花。邵永公司的老员工马懿总是说：“这些树是建院时特意栽的，而且是著名的江永香柚品种。柚子树好，春有花、秋有果，夏天还能遮荫。”如今看来，他的话里少说了一桩——这满庭的花香，是对每一位工作和生活在这里的永州高速人最动人的馈赠。午休时坐在亭子里看书，风过处花雨簌簌，落在石椅上的花瓣竟能维持半日不谢，那股子清洌的香啊，比浓茶更能提神。
最惬意的还是晚饭后的散步。暮色四合时，篮球场的灯光次第亮起，年轻的同事们在球场上奔跑。羽毛球馆球拍击打羽毛球的声响混着欢声笑语，惊起几羽停在窗外枝头的麻雀。我们沿着环形步道慢走，宿舍楼后的柚子树与办公楼前的遥相呼应，花香在夜空中洇开，愈发醇厚。不知谁带的头，大家都喜欢凑到树下去闻，鼻尖刚凑近那簇攒动的白花，清甜便顺着呼吸漫进胸腔，连白日里的疲惫都化作了绕指柔。
菜地就在步道尽头的矮墙下。春日里播下的菜种已冒出新绿，隔三差五便能看见有人蹲着除草。上个月在菜地里发现一株野生的蒲公英，轻轻一吹，绒球便乘着花香飞向远处的网球场。有同事说这院子像个会呼吸的生命体，春有花、夏有荫、秋有果、冬有绿，连石缝里钻出的野花都带着股子精气神。我深以为然。当工作区与生活区以这样自然的方式交融，当钢筋水泥的建筑被草木花香温柔包裹，连办公桌上的绿植都仿佛多了几分生机。
昨夜加班到很晚，起身倒水时忽然望见窗外的树影。月光给柚子花镀了层银边，花瓣微微蜷起，像熟睡的婴儿攥紧的小拳头。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，还有不知谁房间空调外机的轻响，却都被这花香揉成了温柔的背景音。想起刚搬来永州东驻地的那个清晨，我站在宿舍阳台上看见机关后勤人员正在给树木浇水，水珠从叶尖滚落，在晨光里划出细小的彩虹。原来所有的美好都不是突如其来，就像这些柚子树，默默扎根、积蓄力量，终于在某个春天，把酝酿了一冬的芬芳毫无保留地捧出。
如今的我们，早已习惯了在花香中开始一天的工作，在果香里期待秋日的收获。那些在球场上挥洒的汗水，在菜地里弯腰的身影，在会议室里碰撞的思路，在收费亭里散发的微笑，都成了这片土地上生动的注脚。柚子花不会说话，却用满庭的芬芳告诉我们：所谓理想的工作与生活，或许就藏在这一草一木的生长里，藏在同事间相视一笑的默契里，藏在每个为了目标而努力的清晨与黄昏里。
夜风轻起，带着些许花瓣飘进纱窗。我恍然明白，这满院的柚子花香，原来是时光写给我们的情书。它让忙碌的日子有了诗意的褶皱，让平凡的岁月有了温柔的注脚。当我们在花香中抬头望向星空，便懂得：热爱工作与生活的人，永远会被世界以美好相赠——就像这些不言不语的柚子树，用一季的花开，点亮了整个春天。
2025年4月14日夜于永州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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